端坐在上首的淑嫔娘娘却忽然笑了。她就这么含着一抹既温柔又可亲的笑意,招手命我过去,
而后握住了我的手。她道:“好孩子——就是你了!
”一旁的季沉之:“……”我随侍四皇子季沉之的第一年,季沉之正跟着太傅们学《中庸》。
书文佶屈聱牙,已岁至花甲的老太傅一张口便要讲上两三个时辰,
直讲得底下的皇子公主们个顶个儿地昏昏欲睡。季沉之彼时年岁尚小,
一听这老掉牙的圣贤道理便头昏脑胀。他身旁伺候的郑公公是打小便伺候他的老人,
一贯晓得他这位小主子的脾气秉性,常替他打掩护。只我贯会拆他的台。
季沉之拿书本掩着脸打瞌睡,我便故意在附身替他研墨时“不小心”将那书当场碰倒,
而后在太傅怒不可遏地举着戒尺要罚他时默默退开一丈远。季沉之偷偷在功课上画王八,
隔天那份乱七八糟的功课就会原封不动地出现在沈淑妃书案前。
于是季沉之的左手掌心便会结结实实地挨上十竹板子。至于为什么是左手——没法子,
右手还得留着做功课。十来岁的季沉之在我这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宫女手底下吃了无数的亏,
因此恨我恨得愈发牙根痒痒。我却从不曾在意。笑话,
季沉之这种地主家的傻儿子怎么可能斗得过他那身经百战的娘亲。
淑妃娘娘不要太信重我好吗?数年下来,我便就这么顶着淑妃娘娘心腹宫女的名头,
在季沉之身边扎下了根。
虽则清安殿满宫上下皆晓得四殿下厌烦我厌烦得恨不能一把将我掐死,但很是可惜,
他们明面上见了我,还是得规规矩矩地向我行礼,再恭敬地喊上一声:“朝姑娘。
”就譬如现在。我四平八稳地端着那碗熬得甚是浓苦的提神汤药,
很是不近人情地同季沉之道:“殿下,该喝药了。
”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明知道季沉之十分抗拒,却还是只能挨个儿垂下头去,
权当作没看见。清安殿内,明烛如昼。季沉之深而又深地瞧我一眼,
将目光停在我手中的药盏上,忽道:“这药一瞧便苦。”我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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